墨云风却摇头,以指蘸自己肩血,在封面添一行小字:
“血与火,皆我证。”
推回给沈观澜:“你带回,主公另有打算。”
周士在旁,忽地“嘿”了一声,自袖底摸出一物——竟是一只焦黑“火鸦”残骸,鸦腹被铁沙烫穿,却仍完整。他掰开鸦腹,内藏一张薄绢,上以血书:
“卢芳已至,
十月既望,
三管齐下:
首断尔头,
次窃尔书,
末焚尔库。
——贺”
字迹瘦劲,像一把弯刀。沈观澜识得,那是卢芳麾下“影子”赫连黑的笔迹——血书以火鸦为信,火鸦未飞,信未达,反被邓晨一锅端了。
墨云风抬眼,望向渐亮的天色,轻声道:“首管已折,还有两管。”
辰时正刻,邓晨回到府邸。他迅速更换了被湖水浸湿的衣物,但袖口处仍残留着一点湖藻,那颜色青得发黑,仿佛是从湖底深处捞出来的一般。
沈观澜则被“请”到了偏厅。这个偏厅没有窗户,门也没有上锁,显得有些昏暗和压抑。然而,案几上却摆放着一只鎏金盘,盘中的三件物品格外引人注目。
第一件是一枚崭新铸造的“掌心雷”,外壳上刻有“云凤”二字,显然是一件精心制作的火器。
第二件是一本《火器图说》的副册,封面的血字已经干涸,透露出一丝诡异的气息。
第三件是一盘糖霜红果,糖衣完整,没有丝毫被炸过的痕迹,看上去十分诱人。
邓晨用指尖轻轻推动着鎏金盘,发出的声音轻得如同湖上的晨雾一般,缥缈而微弱。他的声音也同样轻柔地说道:“沈生,这三样东西,每一样都代表着一条性命。这雷是杀命,这书是活命,这糖是甜命。你选择其中一样,便决定了你今后的道路。”
沈观澜的目光在那盘糖果上停留的时间最长,但最终他还是伸出手,缓缓地取过了那枚刻有“云凤”二字的“掌心雷”,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,仿佛它是一只随时都会苏醒的鸟儿。
他抬起眼睛,眼眸的颜色被窗棂的阴影切成了明暗两半,显得有些深邃和难以捉摸。他直视着邓晨,缓缓说道:“杀命最为脆弱,却也最为漫长。太守难道就不怕我会反噬吗?”
邓晨嘴角微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。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:“雷有引信,人心亦有。这引信此刻正被我紧握在手中,你大可放心地去引爆它。”话音未落,他转身迈步,袍袖随风翻飞,衣角轻轻掠过门槛,仿佛带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香气。
门外,墨云风静静地伫立着,双臂环抱于胸前,他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,穿过门缝,直直地落在沈观澜的侧脸上。沈观澜则全神贯注地用手指摩挲着雷壳,感受着那细微的刻纹。这刻纹精致而细腻,竟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,但令人诧异的是,凤凰的眼睛却被刻意凿空,仿佛在等待着某人将火种填入其中。
沈观澜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将雷揣入怀中,让它紧贴着自己的心脏。那冰凉的铜壳逐渐被他的体温所温暖,仿佛一颗迟来的心跳,在他的胸口缓缓跳动。
与此同时,厅外的秋阳终于爬上了屋脊,将温暖的阳光洒在“火器营”那块崭新的匾额上,也照在墨云风紧绷的肩膀上,更映照在偏厅那盘无人问津的糖霜红果上。糖衣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,透出里面暗红色的山楂,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味。
然而,真正的硝烟,才刚刚开始弥漫。
在常山火药暗窖里,邓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,紧紧握着手机,屏幕上显示着最后的 7% 电量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着手机的录音功能,缓缓说道:“卢芳第三管‘焚尔库’,定在今夜;我要借他的火,点我自己的灯。”
说完